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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节(1 / 4)

但她?那衣服,本就被邹岱削了一截,此前又在人群中挤来挤去,背后挂着的东西终于被这么一甩,断了线,“啪”地一声落在半步以外的地上。

夕阳正盛,在这高耸入云的论剑台下,暖光洒在那小小一团东西上,显得它?越发小巧了。

云慎抿着嘴,无声地动了动手指,但陈澍比他?先动了一步,清脆地“哎哟”了一声,道:

“我的剑穗!”

这声惊呼之后,云慎才向前迈了一步。他本就比陈澍高一些,长腿一跨,倒比陈澍离那剑穗还要近些。

霞光不掩晚风,也不知是这秋冬里格外烈烈的江风,还是云慎这一动,衣袍扬起,掠起一阵轻风,竟撩动得那原本静静躺在地上的剑穗也微微翻动,浑似是有了灵性一般,恍惚间?迸发出一阵霞光来。

这剑穗是陈澍亲手编的。

所以也许说有灵性也不错,因为它确实是由陈澍采来的定魂草,一根根编入那细细蚕丝,又用灵力?温养。她把这穗系在剑上时,也紧张极了,拿着指尖小心翼翼地烤那穗末的封口,把一个个绳结烤成晶莹剔透的焦花。

做这些事的时候,她难得地静得下来。

修道一途,本就是逆天而行,有人是为长生,有人是为钱财,也有人为了身份地位,或是上天入地。这些人,大多都?瞧不上剑修,因为修道之人有善恶黑白,有七情六欲,但剑修很难有,剑修只是一根筋。

她师父曾经给她讲过许多剑修的故事,山中?书?斋里也藏了许多话本一样的古着,里面形形色色的剑修,也大多都?是这样顽固而纯粹的。

说到底,习剑这事,亦或是练剑这件事,本就是枯燥无比的。

所以那些修士骂天虞山剑修都?是痴人,确实是一点也没?有骂错。

陈澍还小的时候,她的世界也很小,只知道习剑,闲时打坐,日出日落,每日三餐,顿顿都?一样。彼时她还不曾觉得难熬,因为站在山崖之上,往前眺望,整个世界都?是渺小的,一粟一米,一花一木,笼着清晨里冷冽的山雾,如此鲜活,却也如此遥远。伸手与不伸手,都?是一样的,哪怕将手指伸得最远,天边烟火总也触碰不到。

只等她懂了山野间?鸟兽的嬉闹,一步步踏出天虞山,在杂草丛生的小道中?好?奇地踩过每一寸春雨过后湿漉漉的泥土,那些古话里的剑修才仿佛在她的脑海中?活了过来。

仿佛一团炽热的,能将自?己烧成灰烬的火一般。

她习剑这么多年,用过师父的干钧,沉甸甸的一扫便是一阵风,也用过山涧的小木枝,脆得一打就断,还用过杂物堆中?拾来的木棍,上面尽是暗得仿佛树皮一样的藓,使?起来不太趁手,但有股泥土的香味。

就像那些烧尽成灰的剑修一样,她不是全然固执,心中?足以盛下整个时间?,不过是认定?了一件事,才矢志不渝地跋涉而去。

剑穗是这样,剑更是如此。无论是那仔细斟酌的剑名,还是这苦心编出的剑穗,只不过是因为她认定?了这把剑。

世事变迁,众仙门没?落,世人恐怕再难体?会她这样一夜下山的冲动,究竟要何等的魄力?。

但云慎瞧着那剑穗,却好?似又愣怔了一下,才又侧头看向陈澍,少顷,毫不犹疑地伸手,半蹲下身,捏着那剑穗仍泛着柔光的穗子,把它轻轻捞了起来,站定?。

他的动作算不上仔细,但那剑穗在他的手里,却只窝成了一团,很是乖觉,由他又反过来,攥在手心里,摇晃着往陈澍伸来的手心里放。

“谢了!”陈澍欢喜道。

她就这么大咧咧摊开手心,毫无防备,等着云慎把那剑穗扔回她手中?,但就这么眨了一眼,又眨一眼,那剑穗虽然仍旧在云慎手中?晃荡,却被捏得紧紧的,一点也没?有落下的意思。

也许是在两人之间?的缘故,风也弱了很多,静止的剑穗恍若二人间?的死结,好?一阵,连向来静不下来的陈澍也懵了,冥冥中?什?么情绪在心里蔓延,生长,又仿佛早已爬满了胸腔,不过被日光一照,那红绸绸的丝线,如同赤崖观古木在风吹起时身披的纷纷扬扬的红布,尽数显露在眼前。

有什?么早就流淌在他们的血中?。

而这剑穗仿佛不过是个引信,一点火花,将燃未燃,忽明忽暗,却足以引起那燎原大火。

云慎的神色变得捉摸不定?,胸膛起伏,捏住剑穗的手指用力?至发白,若不是侧背着光,面上那样急促的呼吸指不定?也会被轻易地捕捉到。但陈澍竞毫无所觉,她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,然后就这样简单地挣脱了那无形的情绪,冲着云慎扬眉一笑,道:

“我都?谢过你?啦,怎么还不还我,又在想什?么事情呢,莫不是又要生气了?”

“……没?有。”云慎矢口否认,垂了眼睑,道,“我是瞧着,这剑穗似乎有些不对。有一个穗花似乎断了一截,你?瞧见了么?”

陈澍闻言,就这么撩起那一股股剑穗细看起来,果真在一角看见一股穗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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