垂下眼。
她不想叨扰他人?
不,她是不敢“叨扰”他。
但是——
江鹭低声:“这件事,没有这么容易结束。”
他倏地反身走,身后人难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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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天亮时,马车已经步出山林,到了宽敞平原处。
再走一会儿,就能与太子汇合了。
车夫在外驱车,车马辚辚,一片寂静中,忽然有鸟惊车,车夫慌乱中,驱着马车偏离正道,越走越远。
车中姜循混沌中被惊醒,听到外面混乱的叫声,还伴随着几声“咚”。她保持镇定,待马车终于缓缓停下,她仍定坐于车中。
姜循:“玲珑?”
无人应答。
她又唤了车夫和侍卫的名字,依然无人。
姜循攒紧袖中小刀,正要弯腰出车,车帘一掀,冷风与朝阳一同灌了进来。
还有一个郎君如电,掠入车中,再关上车门。
姜循抬眼,与江鹭四目相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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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鹭盯着她。
他想着小甲的话。
小甲的话与父亲的信,让他旧日重现,宛如看到当年那个听完争吵后表情怪异的女子——
“她从不想与你共贫寒。
“你愿意抛弃南康王府,只求和她在一起。这是你的深情,不是她的。
“若你不是南康王小世子,若你没有权势没有家世,她为什么要与你共此余生?阿鹭,你不要这么天真——
“对阿宁来说,深情是世上最无用的感情。
“她不会心动于不做南康王世子的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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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,马车之上,江鹭手中的匕首,抵在了姜循的脖颈上。
姜循:“大胆。”
江鹭垂脸:“谁有你大胆?”
马车外听不到一丝声音,姜循被抵在车壁上,仰起头颅。
江鹭发现,便是如今被匕首逼迫的危险关头,她也是淡然的、冷漠的——
香罗带挽着长裙,美人云鬓松挽,珠冠上的流苏轻晃在她额心。光影流动,映照她乌润眉眼,明妍容貌。
姜循低头,看着自己脖颈上的匕首,再抬眼看江鹭清寂得近乎结冰的眉眼。
她一瞬间便明白自己撒的小谎估计被揭穿了。
可她近日在江鹭这里,寻到了一些“你奈我何”的戏耍自信。即使谎言揭穿,只要她心硬如铁不动情愫,江鹭又能如何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