亦泠出了好一通汗,浑身也舒畅了。
锦葵要扶她起来时,她却先回头往帘帐后看去。
“大人刚刚离开。”
锦葵见状说道,“好像是燕王殿下今日也携王妃过来了,大人去见礼了。”
亦泠轻呼了一口气,这才藉着锦葵的力踩上了水池的台阶。
锦葵随口问道:“不过大人为何光站在那里,不进来也不离开,好像个看门神似的。”
亦泠:“……”
她觑了锦葵一眼,没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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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王夫妇今日也是临时起意来的水泽峰,谁都没料想到。
不过人家既然来了,亦泠自然要去拜见。
谢衡之似乎也是这个意思。
所以待她穿戴妥当后,谢衡之的人已经在门外候着,引她前往燕王所在的拥翠阁。
天色已晚,王妃尚在汤沐,燕王却等不及在楼阁开了宴。
亦泠去往拥翠阁时,远远便听见了金石丝竹之声。
燕王是个寻欢作乐之辈,放浪形骸惯了,自然也就不拘小节。
亦泠进去之后管弦声未停,与燕王简单行了礼,抬起头来,目光与席间的谢衡之相撞。
他与燕王相处时似乎松弛得多,不似平日那般正襟危坐,朝亦泠抬了抬下巴,示意她入席。
这宴席自然是要参加的,亦泠可不敢驳燕王的面子。
不过一想到要和谢衡之同席而坐,亦泠心头有些微妙地排斥。
明明不愿面对也面对他许久了,不知为何此刻偏偏生了些抵触的心思。
落座之后,亦泠不知该做什么,于是闷头用餐。
“先前锦葵没给你备吃的?”
等她吃了会儿,谢衡之才在一片歌舞声中问道。
亦泠却恍若未闻,似是极为认真地品尝着她平日里不爱吃的雪霞羹。
他的声音虽然不大,但以二人的距离,亦泠不可能听不见。
谢衡之看了她一会儿,终是转回了头,目光落在了歌舞上。
眼前的笙歌鼎沸并不能掩盖亦泠的心烦意乱,待谢衡之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后,她也放下了筷箸,木然看着厅上的歌姬舞女。
这股莫可名状的情绪已经纠缠亦泠许久了。
自从她发现谢衡之在帘帐外陪着她池浴开始。
明明是自己最憎恨的人,为何心生害怕的时候第一时间却是找他?
待他真的出现了,亦泠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十分安心。
这是一种十分不妙的信号。
亦泠不知自己怎么会对谢衡之产生除了仇恨以外的情绪。
不应该,也不可能。
难道是她被谢衡之的虚伪面具温水煮青蛙了?
不,她一直不曾忘记那一箭之仇。
莫非是因为她神乎其神地变成了商氏,身体里还残留着商氏自个儿的意识?
应该就是这个道理了。
在亦泠想得出神时,燕王已经端着酒杯过来,坐于谢衡之身侧同他闲聊。
歌姬也抱着琵琶退下,转而上来一名红衣舞伎,身段高挑妖娆,手里握着鸳鸯剑。
她舞起剑来英气中不失柔媚,奏乐也随着她的舞姿逐渐激昂。
夺命之仇,不共戴天。
亦泠一遍遍地提醒自己,总算将心头那股怪异的感觉压了下去。
就在这时,舞剑的女子一个旋身,双脚踩到了裙摆,人身一倒,握着双剑朝亦泠扑了过来。
又要杀我???
亦泠只见剑锋朝自己冲来,大脑顿时空白一片,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。
她双腿缚于食案下,来不及逃跑也躲无可躲。
极度惊恐之时,她一把拉过身旁的谢衡之——
毫无防备的谢衡之就这么被她斜扯到身前做了肉盾,舞伎左手之剑侧棱刺向他颈侧,划破了衣衫。
一时间,整个拥翠阁喧哗骤起。
歌姬们吓得纷纷抱着乐器往后退去,而犯事的舞伎则匍匐在地,惊恐地盯着谢衡之肩头的破损之处,眼睁睁见其渗出血迹。
“怎么回事?怎么回事?怎么了?”
燕王亦大惊失色,愣了一瞬才忙乱地大喊,“大胆!来人!把这个贱婢给本王拖下去!”
说完又立刻改口:“等等!给本王捆在这里!”
舞伎已经回了神,立刻哭着磕头。
“王爷饶命啊!奴婢今日高热不退头脑发昏,刚刚踩到了衣裙才不慎跌倒,王爷饶命啊!”
在舞伎的求饶声和燕王的怒斥声中,惊魂未定的亦泠总算一丝丝理清了情况。
原来并非有人要杀她。
她意识到了什么,扭过头去,见负伤的谢衡之也正看着她。
他的眼睛深不见底 ,眸子里是亦泠从未见过的晦暗。
这个意外来得出其不意,整个厅堂十余人,虽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