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吗?”谢衡之说,“一辈子还长,你怎知你不会习惯?”
营帐外有护卫站着,抱着她的男人又油盐不进。
亦泠本就慌张,在这种时候根本无法思考怎么反驳谢衡之的话,张口便道:“你这样一厢情愿有意思吗?!”
急促又焦灼的声音落下,短短一瞬之后,亦泠便清晰地感觉到萦绕在自己周身的温度在徐徐变冷。
不假思索的话,往往最为真实。
亦泠也是这么认为的。
可是当她看见谢衡之逐渐黯淡的眼眸时,却有些茫然自失。
难道不是吗?
他们二人之间的状态,他不清楚吗?
无声地对视良久,两人都眼神各异。
最后谢衡之什么都没说,只是松开了手,也收回了目光,恢复了先前的卧姿,平静地闭上了眼。
“睡吧。”
亦泠却还维持着不动的姿势,怔怔地看着谢衡之。
片刻后,才在他轻微的呼吸声中,背过了身。
长夜寂寂,落木萧萧。
虽是风餐露宿,但隔着营帐也能看见手执火把巡查的护卫,无疑是安全的。
但亦泠还是睁眼看着影影绰绰的光亮,许久许久,才合上眼。
-
第二日清晨。
亦泠醒来时,营帐里已经只剩她一人,倒是外头有不小的动静。
意识还未回笼,锦葵突然在外头喊道:“夫人?您醒了吗?”
亦泠连忙揉揉眼睛,说自己醒了。
于是锦葵探身进来说道:“泥石已经疏通了,夫人,咱们要准备出发了。”
亦泠理了理自己的衣裳,走出了营帐,果然见一行人马已经整装待发。
这么快吗?
见亦泠有些迷茫,锦葵在一旁说道:“昨夜您睡下没多久县衙的人就赶到了,大人指挥他们忙活了一整夜,今儿天不亮就通路了呢。”
他竟然一夜未睡?
亦泠转过头,在最前头的马车旁看见了谢衡之的身影。
恰巧他也回头看了过来。
四目相对的一瞬,枯黄的落叶簌簌飘至眼前。
亦泠没来得及看清谢衡之的眼神,就听他吩咐道:“出发了。”
随即率先登上了马车。
亦泠在原地愣了愣,才提起裙角走过去。
马车里。
谢衡之向来话不多,今天也一样,自出发后他便没开过口。
明明和往常一样,亦泠又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。
虽然她和谢衡之也没什么好闲聊的,但不至于如此安静吧?
亦泠没忍住偷偷打量谢衡之,试图摸清他的情绪。
可第二眼看过去,就和他的视线撞了个猝不及防。
谢衡之抬抬眉,“怎么了?”
语气正常得好像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亦泠自己的想像。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
山路崎岖,坐在马车里并不好受,何况车厢里的气氛还如此沉寂。
眼看着快出山了,亦泠也终于憋不住了。
她清了清嗓子,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打破僵局的时候,马车却突然剧烈颠簸了几下。
“怎么了?”
亦泠以为又遇到了什么意外,连忙问道,“出什么事了?”
马夫似乎有些慌乱,没立刻回话。
直到“砰砰”两下,马车彻底不动了,他才说:“大人,夫人,地上泥泞,车轮似乎卡住了。”
闻言,谢衡之打开车窗朝下看了眼。
随即一旁的利春也带人走了过来,查看一番情况,对马夫说:“不碍事,你在前面拉好缰绳,我带着人在后面推出来。”
听见利春这么说,亦泠连忙道:“那我们先下来吧,你们也好省些力。”
说完便急急忙忙地起了身,躬身下了马车,才回头看向稳坐不动的谢衡之:“你下来呀!还等着被人抬吗?”
谢衡之:“……”
片刻后,亦泠和谢衡之便站到了马车旁,看着利春带人推车。
昨夜里又下过雨,山路实在泥泞,好几个护卫一同使力竟然都没推出来。
利春挠了挠头,又说:“来,咱们把车厢抬起来吧。”
说罢几人便纷纷围绕在车厢四周,喊着“一、二、三”用力抬车。
看他们好几次都没成功,而谢衡之又在一旁稳如泰山地看着,亦泠急得恨不得让谢衡之也上去一起抬。
就在她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时,头顶似乎传来了什么异样的响动。
亦泠的听力绝算不上好,但是在危险来临时,她的感官却敏锐得不似常人。
电石火光间,亦泠还没细听究竟是什么声音,就已经下意识抬起手挡住自己的头。
可她的双腿终究是慢了一步,看见一连串石头从山壁上滚落下来时,亦泠瞪大了眼睛,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