梨花白（番外二）

四月初七，程家忝安于掌珠之喜，母女平安。

姑娘小名唤弯弯，月亮弯弯的弯弯。

虽是眉眼未开，然而天真讨喜，酷肖其父。

程家十一爷不求其得卫阶之姿、宋玉之质，但求其她一生喜乐顺遂，安康无虞。

弯弯姑娘自幼人见人爱，花见花开，上到家中长辈，下到管家佣人，皆视为掌上明珠，捧在手里怕摔了，含在嘴里怕化了。

姑娘天性顽劣，五岁时上蹿下跳丝毫不带停歇，亦有其母当年之风范，爬树掏鸟窝，刨坑捉老鼠，破坏力十分强大，家里人各个束手无策。

她天不怕地不怕，唯独怕程十一。

据弯弯姑娘举报，称程家十一爷虐待儿童。

于是《新世界日报》决定成立调查组。

我们收到弯弯姑娘的诉讼费

七枚瓜子壳，一块巧克力奶糖，和一只粉色花蝴蝶发夹。

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小脸蛋，我们调查组决定当即予以立案！

以下是程弯弯的证词：

弯弯：呜呜呜程程十一总是对弯弯板着脸还老是打弯弯手心呜呜

调查组：怎么能这样！实属可恶至极！那他为什么要打弯弯呢！！？

弯弯：呜呜我把爷爷的胡子剪秃了呜嗝我还帮帮刘叔修剪了花

弯弯：程十一他他还偏心！他只对妈妈一个人笑呜呜对弯弯好凶弯弯再也不喜欢他了呜呜呜

程家后院，刘叔看着满目疮痍且一毛不拔的花园，擦了擦苦涩的眼泪。

调查组：

原告人程弯弯，败诉。

二楼书房，被告人程十一正端坐在书案前处理公务。

沈莺坐在对面，懒洋洋地撑着下巴。

眼前这人戴着副金丝边的眼镜，低垂着眼睫看着书案上铺展开的书信。

昏黄的灯光映他的眼瞳里就像是一道潋滟的波。

程十一怎样都是好看的，戴眼镜的样子也好看。平日裹身的疏冷凛然的气势被消融掉了，如今瞧着竟有点几分温润如玉的矜贵公子的意味来，沈莺被他那模样给惊艳得移不开目光。

你今日又罚弯弯了？

程十一抵了下眼镜，撩起眼皮淡淡的朝她望过来，这人衣襟微敞，露出点笔直的锁骨，禁欲又性感。

色气满满，要命了。沈莺差点没抵住美色的诱惑。

弯弯这么可爱，你舍得下手啊？

程十一低声笑了下，有时候不舍得。

沈莺走过来坐到他腿上，嗯？

程十一将她抱紧，认真地看着她，她眼睛像你，看见她一哭就不舍得了。

程弯弯和她一样，天真烂漫，伶牙利齿，是个古灵精怪乖悖难驯的闹腾性子。

程弯弯长相得其实更像他，但她哭的样子太像沈莺了，每次罚她时，她就不厌其烦地使这一招，眼泪不要钱的砸下来，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，却还是次次上当。

每当程十一看见她眼泪汪汪的样子，他都恍然觉得是不是沈莺在掉眼泪，就再也狠不下心来罚她。

沈莺摘下他的眼镜，对视不过一秒，那人唇就压了下来。

程十一轻轻抵着沈莺的额，五指收拢圈住她的后颈，耳鬓厮磨着。

她喜欢拿鼻尖蹭他下巴，新冒出来的青色须根扎到皮肤上有着磨砂纸般粗粝的质感。

沈莺被他亲得呼吸不过来，靠在他肩上缓了缓，嗅着他身上苦涩又好闻的烟味，问他，当初为什么给她取名叫弯弯啊？

程十一手指覆在她脸侧，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尖和嘴唇，他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，安静地看着她。

为什么弯弯叫弯弯呢？

只有程十一知道。

因为啊，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，弯弯的月亮下面是那弯弯的小桥，小桥的旁边有一条弯弯的小船。

弯弯的小船上，有他喜欢的姑娘。

小剧场

程十一没表情的时候，脸看起来很凶。有时候沈莺也不知道他是生气或者不耐烦还是单纯没表情。

沈莺就会自我反思是不是哪里惹到他了。程十一过分的溺爱让姑娘愈发无法无天，平日里作威作福好不嚣张骑在程十一脸上，这种时候她却不敢造次，乖得不行。

程十一说什么，姑娘都点头听着，有时候没有说话，程十一问她怎么了。

沈莺：感觉你好像在生气，脸好凶。

然后程十一就把沈莺眼睛遮住，用他的嘴唇轻碰她嘴唇，分开又重新贴上，一只手牢牢握住沈莺，与她十指紧扣着。

还凶吗。

不凶了。

沈莺日记＊

我爱的人是世间最好的男儿郎。

是志在四方定叁江，一扫千骑横江去的鲜衣怒马少年郎。

是策马赏过北平万户灯火，扬鞭催马过长安，挥斥权贵万户侯的程家十一爷。